成功与精神分裂症患者(纽约时报)
《纽约时报》成功与精神分裂症患者
By ELYN R. SAKS 作者:艾琳.萨克斯 原载:《纽约时报》
**翻译:伊万 | 校对:塗尔干** |
三十年前,我被诊断为患有精神分裂症。我的预后为“严重的”:我再也不能独立生活,拥有工作,找到伴侣和结婚。我的家庭将会是“寄宿和照料”的设施而已,我的日子将会与其他被精神疾病搞得虚弱不堪的病人一同看电视度过。当我的症状平伏之后我将会从事卑微的工作。随着在28岁那年,我最后一次病发住院治疗后,我被一位医生鼓励我去做收银员。他告诉我,如果我可以应付得来的话,我们将重新评估我的能力,去做一个要求更高的工作,也许是某种全职的工作。
然后我做出一个决定。我将写下我生平的经历。今天我已经是南加州大学古尔德法学院的讲座教授。我在位于圣地亚哥得的加州大学医学院精神病系有一个附属教职,而且我还是精神分析新中心得的教职员。麦克阿瑟基金给予了我一个“天才奖学金”。
尽管我否认了我的诊断很多年,我最终不得不接受我有精神分裂症,并且在余生中接受精神科治疗。真的是这样,良好的心理分析和药物治疗对于我的成功无比重要。我所抗拒的是我的预后(预后是指预测疾病的可能病程和结局——译者注)。
传统的精神病治疗思维和它的诊断种类告诉人们像我这样的人不会存在。要么我不会有精神分裂症(请将这些话告诉我那充满了妄想的脑袋);或者我不可能完成我今天能拥有的(请告诉南加州大学教职员委员会有关此事)。但我确实是,而且已经做到了。而且我还和南加州大学以及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同事们共同从事研究来显示我并不孤独。还有其他也具有像妄想和幻听那样活跃症状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他们同样有着重大的学术和职业成就。
在过去的几年中,我的同事们,包括斯蒂芬.玛德尔,埃里森.汉密尔顿和艾米.科恩,并且我聚集了洛杉矶20个高功能的精神病患者作为研究主题。他们受到轻微的妄想和幻觉的行为。他们的平均年龄为40岁。一半为男性,一半为女性,而超过一半是少数族裔。他们所有人都有高中文凭,而且大部分有的已经获得大学学位或研究生学位,有的正就读中。他们是研究生,经理,技术人员和专业人士,包括一个医生,一个律师,一个心理医生和一个非营利机构的行政长官。
同时,他们大多数没有结婚,也没有小孩,这与他们的诊断相关。(我和我的同事打算做另外一个关于能高效能处理他们的人际关系的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研究。我四十几岁结婚——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真的是困难重重,自从我18岁停止了约会之后。)他们中超过四分之三因为发病住过两到五次医院,他们中的三个从来没有入过院。
这些精神分裂症患者是如何设法在他们的研究中和如此高水平的工作中获得成功的呢?我们了解到,除了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之外,所有的研究对象都发展出一些不受精神分裂症状牵制的技巧。有一些人,他们的技巧是认知性的。一个有硕士学位的教师学会了怎样来应对他的幻听,当幻听来到时,他会问:“我所听到的证据是什么呢?或者它只是一个知觉的问题而已?”另外一位研究对象说道:“我一直都听到贬损的声音…..你只要把他们丢在一边就行了。”(keep at bay——不受…迫近,牵制)
对于症状的警觉性一部分来自于“识别可能导致症状全面爆发的触发点,这样可以防止症状不可控制”,一个在非营利机构工作的研究对象这样说。举个例子,当你与朋友一起去旅游的时候,如果在住处里与人呆久了会触发症状的话,要拿出一些时间来独处。
我们的研究对象所举的其他技巧还包括控制感官输入。对一些人来说,这意味着保持他们的生活空间简单足够简单、不让人分心的生活空间;(光秃的墙,没有电视机,只有安静的音乐),而对其他一些人来说,他们可能需要分散注意力的音乐。“如果我不想听幻觉的东西时我会听大声的音乐,”一位职业是注册助理护士的研究对象说道。其他一些研究对象提到了运动,健康的膳食,避免喝酒和有足够的睡眠。信仰上帝和祈祷同样起作用。
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经常被提起的能够帮助我们的研究对象成功应付症状的是工作。“工作已经成为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我们组里的一个教师说道。“当你变得对组织有用和受到组织里的尊重时,肯定有一种归属感在。”这个人周末也会工作,因为工作能让TA很好地转移注意力。。换言之,忙于工作的话,那些疯狂的东西常常避而远之。
就我个人而言,当我开始滑向泥潭的时候,我找我的医生,朋友和家人,我从他们那里得到支持。我吃易消化让我舒服的的食物(我吃麦片粥)和听安静的音乐。我把所有刺激最小化。通常这些技巧,与更多药物和心理治疗相结合,会使我的症状过去。但是工作——使用我的大脑——是我最佳的防御方法。它使我保持专注,它使那些“恶魔”得到控制。我的头脑,我必须说,既是我最恶劣的敌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就是为什么医生告诉他们的病人不要去期望和追求充满成就感的职业生涯时,会令病人感到痛苦不堪。常常都是这样,传统的精神治疗方法看见的是特征化了病人的症状“碎片”。相应地,许多精神科医生觉得用药物治疗症状就是治疗精神病。但这是没有考虑到各人的长处和能力在内的,这使得精神卫生专业人士低估了他们的病人对于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取得成就的希望。
不单只是精神分裂症:本月上旬,《儿童心理学与精神病学期刊》刊登了一篇研究文章,表明一小组的被诊断为自闭症——一种发展障碍,后期停止了外显的症状。他们看起来已经复元——尽管是经过了多年的行为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最近《纽约时报》上的一篇文章描述了一家公司雇佣了高功能的成人孤独症患者,他们的非同寻常的记忆能力和对细节的专注得到了很好的利用。
我不想自己听起来像个对于精神分裂症盲目乐观的人,精神病真的给人带来限制性,同时不对它进行浪漫化也是很重要的。我们不能全部都成为电影《美丽心灵》里面的约翰.纳什。但是我们有时候可能在精神疾病中发现创造性思维在萌芽,而人们低估了人类脑力去适应和创造的力量。
一种寻找个人长处和力量的方法,除了考虑症状外,还能有助去除对精神病的悲观主义。“在疾病当中找到健康”,就像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所说的,应该成为一个治疗的目标。医生们应该促进他们的病人去发展他们的人际关系和投入到有意义的工作当中。他们应该鼓励病人去找到他们的技能储备库来去管理他们的症状,并且朝着他们所定义的高质量的生活前进。而且他们应该为他们的病人提供资源——心理治疗,药物治疗和支持——使这些都变成现实。
“每个人都有能够带给这个世界的独特的天赋或独特的自己,”我们研究的其中一个参与者说道。她表达了我们每个有精神分裂症的人和其他精神病患想要的,其实就是世界上每个人都想要的::用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话来说——去工作和去爱。
- 作者介绍:
Elyn R. Saks is a law professor at the University of Southern California and the author of the memoir “The Center Cannot Hold: My Journey Through Madness.”